展现波澜
科幻评论
展现波澜
星河
今年3月我在动身前往埃及之前,决定挑一本书在旅途中陪伴自己,结果选中了弗里曼·戴森(Freeman Dyson)的《宇宙波澜》(Disturbing the Universe;1979)。后来我才知道三联出版社于1998年又出版了该书的译本,而我手头这本是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82年的译本,我第一次阅读至少是在十年以前。
戴森是美国著名物理学家,原籍英格兰,父亲是著名音乐家,母亲是律师。8岁的戴森也曾沉迷于幻想故事,但14岁时便以一种迷恋的姿态啃起微分方程来。自此以后,数学一直是戴森的长项,虽然他也一度——像所有的孩子一样——认为自己直觉般地发现了所谓宇宙的真理,但最终还是回到了正统物理研究的道路上。在短暂的实验物理生涯之后,戴森感觉自己还是作为一个理论物理学家更为合适。于是,戴森开始了他从康奈尔到普林斯顿的历程:他与原子弹之父奥本海默共事多年并颇受赏识;与氢弹发明者爱德华·特勒成为莫逆之交;在从事过许多具体的科研工作之后,他长期受聘于美国政府科学咨询机关。著名物理学家杨振宁认为,戴森在量子场论上的贡献完全有理由获得诺贝尔奖——戴森早年曾为量子电动力学的巨擘,发表于1956年的论文《自旋波》被屡屡引用,堪称物理学史上的重量级论文之一,他自己也认为“自旋波”是其一生中最重要的贡献;令人遗憾地是,戴森却与诺贝尔奖擦肩而过。事实上戴森似乎对更广泛领域里的科学著述更为垂青,除《宇宙波澜》外,他还著有《全方位的无限》、《武器与希望》、《想象中的世界》等著作,在科学界和大众中都颇受欢迎——当然,戴森自称最爱这部自传式的《宇宙波澜》。
戴森是一个涉猎极广的学者,在《宇宙波澜》中,他从冯·诺依曼的自动复制机和克隆技术研讨了“星际绿化”的可能,由地外生命存在的证据推导出宇宙文明的三种类型,而最终笔锋一转,又落实回人类应如何利用小行星和彗星走出地球的不同方式。
在探讨宇航等技术时,戴森有一个独特的观点:他不喜欢那种由政府牵头做出庞大开支预算的科研计划。戴森以自身在“红色小校舍”的简陋研究基地里为核能商用做出贡献的亲身经历,探讨了低成本运作科研的可能;他认为在这种研究中,整个过程都充满了革命性的思想和无可抑制的青春活力。而这些经验,后来在讨论私人投资宇航计划和奥尼尔空间计划时,再次被作为证据而提出。戴森详细论证了与政府庞大的投资相比,私人团体建造一个太空站的花销也许会节约十万倍:从960亿美元缩减到100万美元!
作为一名科幻作家,我更注意《宇宙波澜》中对科幻的评述。戴森在书中提到了斯坦利·库布里克的《奇爱博士》,提到了卡列尔·恰佩克的《R.U.R.》,提到了奥古斯都·赫逊黎的《美丽新世界》;第十五章干脆就是以H.G.威尔斯的名作“莫洛博士岛”来命名的;而在第十七章“遥远的镜子”中,戴森详述了库布里克拍摄《2001:太空奥德赛》的细节——那时的科学家与科幻作家的关系是多么融洽啊!
《2001:太空奥德赛》的剧本是根据英国科幻作家克拉克的短篇科幻《了望哨》和中长篇科幻《童年的终结》改编而成。克拉克与库布里克自1964年开始合作,1968年影片杀青,一经公映便引起巨大反响,使科幻电影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从“谁也看不起”一下提升到“谁也看不懂”,其中某些眩丽多彩的镜头成为电影史上的经典镜头。该片于1968年度获得奥斯卡最佳美术指导、最佳导演、最佳编剧(克拉克和库布里克)等4项提名,最终获得奥斯卡最佳视觉效果奖。
1966年春,库布里克正在伦敦北面的米高梅摄影棚里进行拍摄工作,他特邀戴森前来担任一名“演员”。库布里克本希望在影片开头时出现一些对著名科学家进行采访的镜头,并与他们讨论人类遭遇地外生命的可能,以使影片看起来更为可信。于是戴森应邀出镜,作为科技背景,在他身后是一台巨大的计算机。不过几个月后,戴森收到一封道歉信,告知他那段胶片已被遗弃在剪辑室的地板上了。戴森后来在观看影片时,常常想到这样一个问题:自己没能站在计算机前把某些思想传递给观众,究竟是应该觉得遗憾还是高兴?最后他决定选择高兴,因为他认为库布里克无需他的帮助即可很好地表现出作品的主题。
事实上库布里克为《2001:太空奥德赛》花费了大量心血,这也正是这部电影后来被奉为经典的原因之一。有一个细节戴森也许不知道,在影片的拍摄过程中,库布里克突发奇想,担心在这部花费了1050万美元(当时已可被称为“大片”了!)且制作时间漫长的影片发行之前人类便已发现了外星智慧生物,因而使剧情显得过于陈旧过时。为此他向伦敦的劳埃德保险公司申请保险,以防可能造成的损失。然而一贯承接各类特殊保险业务的劳埃德公司却婉言拒绝了这项业务。后来有人评论说,其实当时尚在20世纪60年代中期,人们根本没有开展对外星文明的探索,而且在短短几年之间意外遭遇外星人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劳埃德公司错过了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可以认为,戴森是一位与时俱进的科学家,一直关注着最新的科技发展。1999年,他出版了《太阳、基因组与互联网:科学革命的工具》,专门谈及已深入人类生活的电脑网络。顺便说一句,在互联网上搜索,你会很容易地找到戴森的主页,上面有他的地址、电话、传真和电子信箱,此外还有他的生平简历、著作介绍和家庭情况。有一点不得不提,国内一些介绍戴森的简介中都注明他生于1924年,而戴森的主页上却明确写到:他生于1923年12月15日。
当我躺在尼罗河的游轮上,在阳光下品味这部脍炙人口的《宇宙波澜》时,我相信我所获得的愉悦,绝不亚于戴森当年阅读派吉奥的《微分方程》时的感觉。
——原载《科学时报·读书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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